與卓明交會的Here and Now

文/謝麗萍
（在劇場獲得短暫趣味與成就感的亂入者；曾任職1900年代的臺南文化基金會）

那一年，我25歲，在財團法人台南市文化基金會工作
基金會舉辦劇場研習營，卓明是我們邀請的講師之一
在一堂肢體訓練的課程中，卓明站在教室中線，
拱著背，要求學員們從講台跑向他，並以跳箱姿勢躍過他的背
學員們依照老師指示，一一助跑跳過卓明
輪到一位身形較圓潤的女學員時，她佇立不前，面露難色
老師問她怎麼了？她吞吞吐吐地說擔心老師承受不了自己的體重
只見卓明毫不猶豫地朝她揮了揮手，說：沒問題，你過來
女學員臉上的擔憂沒有消失，再次支支吾吾地提及跌倒、受傷等字眼
卓明絲毫不為所動，再次朝她揮了手，說了相同的話
看得出來女學員仍然十分為難
已經微微張開，準備前進的兩條腿，彷彿千斤重般無法抬舉…..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卓明說話了，他提高音量說了一些語帶責備的話
大意是他既然說可以，就是他評估過，也準備好了，學員可以相信他之類的
後來那位女學員到底有沒有跳過卓明？我不復記憶
但一直記得這一幕
對於從小被教育成要順從、要服務、要三省吾身、要兼善天下的我來說
為他人著想是基本該做的（甚至連美德都不是）
女學員做了正確的事卻不被老師感恩，這是多麽不公平的事
當時的我是這麼想的
但經過三十多年
在持續和自己對話，不斷與生活碰撞，以及大大小小的課程討論中
我清楚沒有絕對的對錯
但台灣的女性被壓抑的部分真的多了些
說起來
卓明算是我“做自己“的啟蒙老師
雖然我和他很不熟
但在和他共事的一小段時間
留下這麼深刻的記憶
希望告訴天上的他
衷心感謝從他身上的學習
Here and Now～Fore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