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秀春
（花痞子劇團 團長；受卓老師啟發的劇場人之一，「黑珍珠表演工作室」「花痞子劇團」活動至今）
「走，帶你們去吃好吃的東西」「這裡有什麼好吃的東西」
跟卓老師在一起時最常跟我們說的兩句話，於是在台南、高雄、屏東吃了許多的美食。
與卓老師相識於民國84年，當時的屏東文化局辦理了教師人才戲劇培訓，邀請卓明與王墨林兩位老師擔任工作坊老師，次年這批培訓人才也在徐啟智(屏東縣議員)及卓明運作下成立了屏東第一個現代劇團「黑珍珠表演工作室」，開出屏東現代戲劇之花。
兩年後黑珍珠表演工作室結束，87年我們成立了花痞子劇團，卓老師當了我們的藝術總監，他開心的取了一個花名「花膿包」，陪伴我們繼續玩戲。
不夠勇敢的我、不夠大膽的我、禮教束縛的我、許多框框自我設限的我、在體制內擔任教師的我…「我適合在劇場嗎?」這是當時我的自問。卓老師對我說要一層一層趴開我，把在我身上的框架拋開，更真實的面對自己。
我也著實的嚇到了，因為無論是劇場的訓練(身體的觸摸與探索、真身意身練習、戶外上山的野訓、酒家的田調…)或在舞台上扮演(穿著清涼至極滿口黃話的酒家女、檳榔西施、潑婦…)，與我的個性反差極大極生活有距離……
記得在《沙灘.檳榔.維士比》這齣戲，我飾演的是酒家女，我說不出、做不出帶有黃色的台詞及動作，每次排戲就被卓老師罵到哭，最後他大聲對我說「在舞台上你是演員、不是老師、拋開老師的身分」演員身份的轉換及豁出去的感覺，在那齣戲真正體驗到。卓老師對我說「把內在的感受及被束縛的靈魂釋放出來，會趨於更真實的自己，你做得很好」然後就抱抱我、拍拍我的肩膀。
記得這齣戲巡迴11場，到台南華燈藝術中心演出時，有一幕是要到台下跟觀眾互動，坐在男生的大腿把他們當恩客，之前的演出這橋段，男生都會不好意思，但在台南華燈劇場演出時突然被一位男觀眾一把抱住我的腰與我互動起來，當時的我著實嚇到了，基於演員角色與他互動後到後台，驚魂未卜的跟卓老師說這件事，事後知道這位男觀眾是劇場專業演員邱書峰。卓老師對我說幸好你遇到的是專業演員，他是在跟你對戲，而一般觀眾會吃你豆腐，但演出時你是演員，用角色去對戲，觀眾看到你的認真專業是不會亂來的。
「亦師、亦友、亦父親」是我們跟卓老師相處模式，遇到了情感問題、家庭問題，老師會傾聽，讓我們抒發情緒、再放鬆身體，用戲劇治療方式來處理，也容我們撒嬌及叨念他，這份情感已超出在劇場工作及做戲的種種。
私底下我們都叫他卓老頭，老頭老頭老頑童，除了跟著卓老師做戲看戲外，也
一起吃喝玩樂，一直到他北上。
生命中總有些人對你有特殊的意義及存在，卓老師對我就是如此，北上送完卓
老最後一程，想對他說「卓老師，我現在還在劇場」，謝謝你為我打開人生另一
扇門，讓我可以看到不同的人生與世界風景。愛你forever！
2024.8.2
圖一：84年屏東文化局辦理「教師戲劇人才培訓營」邀請卓明及王墨林（依序為右後第六、七位）擔任工作坊老師。
圖二：86年《沙灘 . 檳榔 .維士比》演出──卓明、林郁屏編劇，卓明導演，以田野調查及軼聞野史的翻新，探討恆春在地故事。以古今幻實兩條脈絡交錯跳接，描述淪落異鄉的遊子如何步步踏進在地生活核心及淪落風塵，因宿命的交錯一輩子無法落實漂泊。